就算我告诉你AI和全球化会夺走你的工作,应该也会有很多人回应我「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吧」。但是,一定也有人会惊觉「糟了!人工智慧诞生,怎么办?」

其实,因为机器或外国劳工而失去既有工作的状况,并不是最近才开始,从很久以前就持续这个状态了。
这是我还在日本IBM的事,IBM每周都会召集高层和业务部长等人,为了达成本期业绩目标,开会检讨所有案件。
IBM的目标设定和公司规定很复杂,所以工作人员会加班到深夜准备资料。这时大家依赖的就是山本先生了,山本先生熟知IBM复杂的目标设定和规则。会议召开前一晚,对各部门里负责准备资料的人来说,山本先生根本就是神。山本先生对排山倒海而来的提问都会仔细回答,当然他也跟着加班到深夜。
但是某一天,IBM总公司宣布制作资料这件事将全球自动化。以人力需要数天才能完成的资料,现在只要按个键就做好了。而且,还是毫无错误的正确资料,山本先生鬆了一口气的表情让人难以忘记。
还有另一个我在IBM时期的故事,我刚进公司的时候,曾经在某个营业所进行为期一个月的业务实习。该营业所中,有个人称「活字典」的铃木先生。IBM当时的主力产品是大型电脑,是依客户需求订制的产品。因此签约后必须处理各种繁琐的订做规格,而熟知这项复杂规则各细节的就是铃木先生。铃木先生对部下这样下指令,「这个这样做就好了」「这个规格可以这样对应」。我记得非常清楚,那时我有多么惊讶铃木先生真是位万事通。当时IBM的各营业所中,都一定有位像铃木先生一样的人。
十五年过后,铃木先生他们负责的订制规格处理工作从各营业所消失了。因为公司在冲绳设置处理中心,将所有营业所的订制规格处理工作,以更少的人力集中处理。而且更在不久后,这项业务就被公司移往中国大连,铃木先生负责的工作已从日本完全消失。「铃木先生现在在做什么呢?」有次我脑海中浮现这个问题,然后就在某次前往日本IBM总公司时偶然遇见了铃木先生。原来在冲绳处理中心集中管理订制规格处理的人,还有将这项工作移至大连的人,都由铃木先生负责。
过去山本先生和铃木先生做的,都是经过长年累积下来的知识和技术,而且是公司不可或缺的工作。所以山本先生和铃木先生都被视为「擅长此道的专家」,在职场中是非常重要的存在。但是这么细微的作业,若只倚靠个人能力,就可能让失误增加。而且这样的工作,就像铃木先生将作业移至冲绳处理中心一样,只要清楚订下顺序集中管理,就能以更少的人力又毫无失误的效率化处理。至于山本先生的工作在自动化之后,只要使用电脑就不需要人工处理,能够更快速的提出结果。
IBM就是这样将所有的业务彻底效率化,因为IBM在世界各国都有开展业务,像这样不拘泥于工作的地区性,就能将业务进行全球化的集中管理,并且靠电脑科技达成自动化。最近形成话题的人工智慧或机器人,他们带来的自动化,其本质也和这件事相同。随着时代不同,办公室自动化、IT化、AI化、机器化这些名称虽然都不一样,却都是将没效率的工作自动化且效率化的改变。因为技术发达和全球化的推进,这样的改变反而会更加快速。
山本先生的资料制作和铃木先生的订单处理,这些有特定顺序的工作称为「定型业务」(例行工作)。虽然需要专门知识,却不会对顾客产生新的价值。以公司内部的资料制作为例,这件事并不会产生顾客直接支付金额的事实。定型业务因为有固定顺序,只要说明书的内容完善,就算不是日本人也能够对应处理,若使用人工智慧等最新科技就更能提高效率。把工作转给机器或人事费用便宜的国家后,就能削减过多的人事支出。因此定型业务经常成为人力缩减、提高效率的对象,最后面临消失命运。一旦无法再排除多馀的成本,竞争力就会下降,公司也会被迫离开市场。
举例来说,当你遇到不懂的语言,应该会马上拿出智慧型手机在百度上搜寻,或是上维基百科查询意思吧!如果是以前,只能翻找厚重的专业辞典,或是跑去图书馆,相当费事,但是现在只要有一台智慧型手机几乎就能了解任何事。只要查询就能理解,这件事代表拥有知识已不像过去那样有价值了。这也是「查询专业用语」这个定型业务不像过去那般受重视、可以更省力的实例。
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拒绝进化的话,公司的竞争力将会低落。不只业绩低迷、没有雇用员工的能力,还必须开始裁员。于是公司规模缩小,总有一天会消失。只有不断提高效率,以时间换取空间创造新的价值,公司才能生存。因此重要的是,不抗拒变化,并接受、随着变化前进,也就是进化。
从过去到现在,人类都朝着「更便利、更有效率」的方向进化。这个方向今后也不会改变,就算想抵抗人工智慧或全球化的潮流,我们也不会成功。所以,如果你现在做的是每个人都能胜任的定型业务,请尽快思考该如何离开眼前工作,找到新的出路。不要等到工作因为效率的推进而消失,要亲自结束这个工作。在有空的时间,做更有价值的其他工作比较好。
AI或机器人并不会夺去你所有工作,只是将其中一部分的作业交由它们执行。而能够被交付它们的工作,是有固定模式、反复相同作业,如定型业务那样的辛苦工作。像是按照规格採伐、砍下固定长度的木头,或是前面提到的铃木先生或山本先生那样,遵从详细的规则和顺序处理大量资料、制作报告这样的作业。 这些作业本质上要求的是,能够更快速、以更少人力,有效率地完成。终极目标则是不使用人力,电脑或机器人在固定顺序的作业上能比人类更正确、迅速地进行,若是利用AI的话还能处理更复杂的问题。能够效率化处理的定型业务,是不会特地付出人事费用来处理的。那么,一旦因为AI或全球化使工作被置换掉后,我们该做什么工作才好呢?
工作可以分为定型业务和非定型业务二种,我们今后该做的,是非定型业务。举例来说,「接待」就是非定型业务的一种,接待就是聆听眼前顾客的烦恼,活用专业知识、提供解决方案。IBM的铃木先生,将各营业所的订单处理集中到冲绳,后来还转移至大连,力求业务的彻底效率化,这也是活用专业知识的非定型业务。与人交谈、透过议论或交涉来解决问题、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妥协点,这样的工作是无法定型化的。
现在的AI,可说是如同人类一样,什么都能思考,被给予超出实际状况的过高评价以及过度热烈的报导。现在的AI确实可能较几十年前的AI,有着想像不到的进化幅度。只不过,目前AI尚有很多领域还没完全突破。我们现在应该思考的是,现在该怎么做,必须先就现实面好好想想。
举例来说,现在的AI还无法进行没有固定规则的非定型业务。AI因为没有意志,无法怀着「我想做这个!」「这件事非做不可!」的想法,挑战新事物、创造新价值。而我们人类是有意志的,所以够透过与其他人的沟通解决对方的问题,也能够创造出新的价值。我们应该做的工作,是AI或全球化也无法替换的那种非定型业务,具体来说,无法马上效率化的与人沟通,就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提出几个例子让各位思考看看,像会计师或专利师,因为有很多工作要循着国家制定的顺序来执行,据说「在AI普及后就会率先消失」。但是,只要改变处理工作的方法,肯定也能够生存下去。以会计师来说,主要工作就是审计企业的财务报表。我们公司在会计上委託的会计师,他的工作非常专业。统计收据、凭单和其他书面资料,整理成会计凭证,然后制作结算文件。但是只做这些的话,将来就有可能被AI给替换掉。所以他以这些资料为基础,给予各种不同的建议。我因为对税务相关的知识不足,不想在不知情的状况下衍生出逃税问题而困扰。而他在税金这块,连非常细微的眉角都了然于心。而且对于集资、经营方面也能对我提出意见,像这样,能搭配公司的会计状况而给予各种建言的,就只有熟知会计领域的会计师了。
至于专利师的主要工作,就是调查和申请专利和商标。我曾委託认识的专利师帮忙登录商标,他的手腕非常高明。从一开始的会议时,他就已经确认过市面上的所有商标,对于商标登录的手续也在事前就简单准备过好告诉我。但我同时会这样想,「这样一来,不就是按照规则进行的定型业务?将来不会被AI取代吗?」几个礼拜后,他捎来「重新开始智财相关谘询」的通知。专利或发明这些智慧财产是提高企业竞争力的泉源,这也是只有专利师才熟知的专业领域。能够连结智财领域与企业竞争力,并提出建言的,就只有专利师了。
像这种需要与人沟通的非定型业务是无法效率化的。另一方面,会大量涌入的定型业务,对多数人来说原本就是令人生厌的工作。使用电脑科技来解决反而能更正确、更迅速,所以应该尽可能地交给电脑执行。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减少不喜欢、辛苦又讨厌的工作,集中心力于更需要人来解决的工作,这样也将产生提高你这个商品价值的馀力。
我们的工作,因为AI和全球化有了很大的改变。过去的定型业务改由AI或外国人处理,非定型业务也增加了。我们必须重新检视现在的工作,找到新的工作方式。这对抗拒变化的人来说,也许是个严苛的世界。但是对于喜欢挑战新事物的人来说,每天都是充满期待与兴奋的。因为能够从无聊又辛苦的固定业务中解脱,经常挑战新的东西。而这样的变化,人类并不是第一次遇到,人类过去已经体验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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