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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岁离职去圆作家梦 无业压力排山倒海

来源:合肥招聘网 时间:2018-09-08 作者:合肥招聘网 浏览量:

在公司,厕所有人扫,卷筒卫生纸免费供应,我总是带两公升的宝特瓶来公司装水。夏天来临,永远24°C的办公室恒温。坐在裡头,身体冰凉轻盈。真好。这样的想法不时出现,我不贪图高额薪水,却向这些现代化的蝇头小利靠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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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辞职了。在送别餐宴上告诉所有人:「我想写小说。」


大家很团结,发出了好长「喔—」的声音,如水流急缓,如国乐起伏,然后,就没有了。饭吃了,人散了,那声「喔」却一直跟著我,跟著我打包装箱,走出公司。捷运上我反覆聆听那声「喔」,试图分辨出不同的声腔,谁的傲慢多一些,谁的怜悯又少一些,或者只是他们咀嚼食物的空档,填补虚无的连接词,「你会拿来当题材吗?」告别时,和我最好的同事偷偷问。我有点呆滞,一时没接上话;待我想到时人已经在车上。两方都是陌生人了,倒又没什么回答的必要。


我说我要回家写小说,抱歉,就不跟你们继续奋斗了。同事一场,大家拍拍手,切最大块的披萨给我吃,还合写了一张好温馨的卡片,祝福你喔。俨然是毕业典礼的规格了。但我什么也没做,回到住处,躺在床上整整睡了一整天。无梦也无动静。醒来,推开房门。昨日的报纸还放在餐桌上,时钟滴答响。所有人都不在,我已经在所有人的时间外面了。我在客厅游荡,吃了一颗苹果,又躲回棉被裡,却怎么样也睡不著了,像刚洗完一场澡,总不会才刚擦乾身子又马上踏进澡盆裡吧,那睡眠太扎实,狠狠将我从裡到外清洗一遍。


我坐在床上,听见隔壁高中的下课钟声,噹噹噹、噹噹噹。


我是自由的了。


这个念头才刚进到脑海裡的同时,忽然就,手足无措的哭了起来。


自由是什么?还在那栋有著升降玻璃电梯的办公大楼工作时,我每天想这事。交版想、开会想、Brainstorming时更想,一想,肚子就痛了,扔下一帮还在奋战的同事,躲进厕所裡。这是办公大楼的好处:厕所有专人打扫,乾淨的水和卷筒卫生纸免费供应;家裡停水那几天,我带了两公升的宝特瓶来公司装水,一压一按,稳定水流注入罐身。真好。这样的想法不时出现;影印帐单时、收发信件包裹时;微波便当时,当然还有,夏天七八月来临时,永远24°C的办公室恒温。坐在裡头,身体冰凉轻盈,感觉一切忧烦愁苦都不见了。


整洁、清爽、便利,我不贪图高额薪水,却向这些现代化的蝇头小利靠拢。自由代表我即将失去这些,好难抵抗。这是我第一份正职工作,在报社上班的前辈介绍的。糊里糊涂,什么也搞不清楚的就去上班了。他对我有恩,但踏进办公室的第一天我就想回家了,开会时得在桌底下绞紧手指才不至于昏睡,上班第一个礼拜就和同事起了口角,面对一个长我十多岁的胖壮男子,脸都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反击。大家都在看戏,主管急唤我去拿资料,才踏进电梯眼泪就掉下来了,主管站在一旁盯著楼层钮,末了只说:「快擦一擦。」我转进厕所。后来我一遇事就躲厕所,坐在马桶盖上猛搧风,让红潮褪去,顺道发个呆。简直像个适应不良的转学生,只差没在裡头吃便当。


迟钝、笨拙、手足无措—这么废的社会人,可以被原谅吗?这栋大楼的上班时间特殊,直至午夜都还灯火通明。半夜一点,我打卡下班,走进黑暗的停车场,骑自行车回家。周围店铺铁卷门早已拉下,沿著巷弄一路直行,穿越大型资源回收车、铁工厂、汽机车弃置所,路灯照著树木的影子,彷彿骑进汹涌海底。那是如睡眠一般的清洗时光,支撑我抵达住处。入睡前的最后一个项目,是躺在床上反省今日失误事项,脑内浮现一条条LIST,像小学生抄写联络簿,给自己盖章批改。打完所有的红勾勾,明天才会到来。


我不知道我的其他同事,或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男孩女孩,都是如何转变成社会人的?会痛苦吗,会疑惑吗,每天早上醒来时,会怀疑自己身在何方吗?怀疑自己是否能够,如每日进入公司前对自己的叮嘱:做一个「有贡献」的人?几次夜裡我回到房间,忍不住,拨电话给人在花莲的研究所同学。那是一间可以把写作时光拉得很长的系所,让人生按下暂停键,写或读点东西、乱看电影,或者骑机车沿台十一线越跑越远。在那裡,除了我以外的其他人都还没毕业,都还在和自己的毕业论文或作品搏斗。那些人,都是曾经跟我彻夜讨论小说的同伴,我们能热切的给彼此作品意见,却无法对真实人生出主意。当然我们也聊过未来,讨论过无数次想做什么样的工作,能拿多少薪水,空馀时间还能写点什么吗?想像社会上是否会有一个容纳自己的位置—这么说来,现在就是未来吗?此刻的我,不是正身处在那个想像中,耿耿于怀的未来裡?我听著另一端传来的喀喀打字声。感到非常寂寞。


然而那样的寂寞其实也非常轻易,一抹即掉。因为他们迟早是会像我一样的,身为同样世代,在同一间教室上课的「同学」,无论情不情愿,在走廊上玩得如何痛快,噹噹噹一来,终究得起身,回到社会规范的位置上。Y回云林找工作,K利用当兵的时间淮备国考,W休学又复学,为了写小说继续留在花莲,而L终究是没毕业,休学工作后立刻娶了老婆,月薪上看六万,除夕夜传了新生儿的照片到LINE群组,简直超英赶美上太空,一下子就做完我一辈子该做的事。众人狂回贴图恭贺。我却忍不住想问:那你还有时间写点什么吗?在一个热烘烘的婴儿面前,这样的问句,真是比一个三十元的贴图还要不切实际啊。我替L开心,但也无比明白,像过去那样自由无束缚的写作时光,再也不会有了。


再也不会有了。


写作之神赐予的自由,仅仅一次。如果再要,小心被惩罚。


后来W终究熬不过父母和女友的双重压力,找了工作。他跑到台中去当网游测试人员,住在便宜宿舍,每天翻译国外的游戏攻略,文章量够了便下班,认真算来,一天工作不过六小时,完全就是我们心目中的梦幻职业,即使22K倒也划得来。W听说我辞职,见面劈头一句话就问:「你是要专心写小说了吗?」


「不是的。」我老实回答:「我只是讨厌工作而已。」


三十岁之前无业,似乎还在可容忍的范围内;三十岁之后,大概就是没救了,自此人生再无转圈馀地。这点在女生身上,简直跟结婚生小孩的意义差不多。虽然无业不代表失业,没结婚也不一定没伴,是我自己举手说不要了行不行?但放弃社会上的位置,彷彿也失去了做人的资格。我妈一听说我辞职,立刻骑小五十杀过来,两个人坐在客厅裡不说一句话。我有些愧疚,知道我有工作后她比谁都开心;又有些不甘,毕竟那些薪水啊三节年终什么的,全变成红包转手给了她,像是贡品,就别再管我了吧。她则说我有预谋,早知如此她就不收了,「不是钱的问题。」「就是。」「不是。」「那是什么问题?」两个人又不说话了。妈起身,很顺手的替我扫地,进厨房洗起碗,问我不上班每天都在家裡干嘛?我说什么都没干。起床,上超市,做饭,看日剧,睡觉,偶尔去借个漫画,这是实话。我可是把柯南看到第八十集了喔。我妈大概被我的废震惊了,起身回家。离开前还是忍不住问:就不能好好再找份普通工作吗?「小说什么的,有空再写嘛。」我没回话。「那你这样谁要娶你?」


是啊。文学、音乐、绘画、舞蹈,好吧所有的,Anything,所有以「创作」这事为心内第一志愿的人,大抵都作过这样的幻梦:找一个普通的工作,薪水稳定、内容简单,最好脑袋不需太过用力,省著点用。最重要的条件是,淮时下班走人。打卡钟将上下时段切割乾淨,上班八小时工作拥有你,下班八小时换你拥有自己。两种人生,要像最棒的室友那样,互不干涉,冷暖自知。这很难吗?想想其实也还好,如果我是一个想结婚想认真养小孩的年轻妈妈,渴望的大概也不出这些。问题是,这真的很困难啊。


我当然也作过这种梦,然后也很快的发现这真的是在作梦。你怎么能把生活如切草莓蛋糕般平均分配,而不哪边多沾上一点奶油?但事实上,弄得满手满脸倒也算了,这样切来分去,搞了半天,可能我根本就不喜欢草莓蛋糕啊。


于是,就算了。整个丢掉吧。这跟写不写小说无关,跟我自己有关。妈离开后,我独自坐在客厅,让电视开著,看见陈柏霖含一口给大女孩的糖果;看见桂纶镁身穿俐落套装,手握City Café眺望天空。好喜欢啊。从蓝色大门裡走出来的他或她,是我们都梦想成为的大人。然而离开办公室的此刻,我已经不需要下楼买一杯咖啡提神了,不用再让抽屉堆满无用零食。


我不是他们的目标族群了。我们互看,彷彿面对另一个世界。


彷彿另一种自己从未想像过的人生。不赶著去哪裡,不急著符合谁的期待,毫无计画或目标,整个人漂浮在某种果冻裡。这种完全的、短暂的,奢侈的空白。说句实话,真的很废啊。然而三十一岁的我,镇日惶惶不安,深怕哪裡没做好的我,终于在钟声响起时翻过校门,看能衝多远就衝多远吧。噹噹噹。至少今天,我是自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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