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日当天这位医生到应征医院，和主管相谈甚欢，主管：「走！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顺便让你看本院手术室规模。」走进手术室后，「去换手术服吧！我们一边开一边聊。」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应该会回去南部老家附近找工作。父母年纪大身体不好，我想就近照顾他们。」
「主任有帮我介绍医院，对方院长约我过几天去谈谈。」
住院医师的最后一年，也是同门师兄弟淮备各奔东西，展开下一阶段人生规划的时候。这天几个即将完成训练的总医师们，下班后聊著未来的工作。有人透过医界前辈介绍医院，也有人自己向有主治医师职缺的医院投履历表应徵。
「基本上像我们这样具备专科医师资格，又是大型医学中心训练合格的医师，是不致于找不到工作，只是薪水和工作内容未必尽如人意。」一位同事分享前不久他去应徵的经验：「有些医院会把最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塞给新进主治医师，要不就是薪水低得可怜。有家医院的院长，甚至要求我在他们医院再多当一年住院医师，还要以第一作者发表论文，他才愿意视工作能力决定是否让我当主治医师！」
「这岂不是变相的廉价劳工？」另一个同事听完，有点诧异地说。
「是啊！好的职缺都必须靠关系。如果有老师愿意写推荐信，对方不看僧面也看佛面，条件和待遇一定比较好。」
「这也没有办法，毕竟手术技巧和工作能力这种事，很难用文字描述或是用数字来量化。就算你专科医师考试的成绩再高分，也不等于刀开得很好。」同事叹了一口气，道出自己对未来的不确定感，还有找工作时遇到的挫折。
本月由我轮值行政总医师，负责全科人力分配，这天一早一位同事向我预告后天的行程：「后天早上我想请半天假，有家医院的主管约我过去面试。」
「你还需要面试？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况且面试要考什么？外科医师的工作能力岂是面谈个一小时就看得出来？」同事打算应徵的医院规模不大，本身虽然也有训练外科住院医师，但可想而知训练品质绝对比不上大医院。照理来说以我们一级医学中心训练出来的专科医师，去那边当主治医师应该游刃有馀，所以我对他的「面试」充满疑问。
「我也不知道，只能尽力淮备萝！或许只是做做样子吧！」同事无奈地耸耸肩。
面试日当天，我刻意让这位同事在上午轮空1，毕竟今天是他的重要日子；另一头，同事比约定的十点钟还提早半小时抵达应徵医院，手上抱著一大迭代表训练成绩的手术纪录与自己历年在医学会上所发表的论文。等待与主管面试的这段时间，他脑海中仍不断思考对方可能会问的问题。
「欢迎你加入本院团队！」主管一进办公室，便很热情地搭著他的肩，一点架子也没有，与他想像中严肃的面试完全不同。
「不错不错！资历很完整，专科医师证书、国际论文发表、又是一级医学中心训练的高徒，非常符合本院的需求。」他将精心淮备的履历递上，主管只翻了前几页就把资料阖上，似乎也没有要考他的意思。
「本院正在全力发展阶段，未来还有两栋大楼即将落成，所以只要是人才，我们都很欢迎。」原本该是他向主管报告自己过去成绩，现在反而是主管向他介绍医院未来的愿景与发展蓝图，甚至还谈到可以送他出国进修，俨然已经将他当成未来的一分子。
「目前本院也有几位受训中的住院医师，当然能力上一定比不过你们这些在一级大医院训练出来的好手，所以未来当了主治医师，要好好帮我教教他们。」
「那是一定的，如果有机会来这裡服务，我会尽全力帮忙。」
受到如此礼遇，同事只觉得受宠若惊，一切都太顺利了。
两人相谈甚欢时，一通电话打进办公室，主管接起后只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马上过来。」
「走！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顺便让你瞭解一下本院手术室的规模。」主管热情地在前头带路。
手术室裡，一位病患已经完成麻醉手续，躺在手术檯上。正在工作中的众人见主管进来，纷纷抬头问好。
「这是一个六十四岁女性，诊断是胃癌第二期。我知道你们大医院裡，治疗这类病患的经验很多，想听听你的高见。」主管向他简短介绍一下病人状况，便把球丢给他。
该来的还是躲不掉，好听点说是听听自己意见，其实就是扎扎实实的考试。好在胃癌处理不是什么困难的问题，他很详细地把胃癌的病生理学、诊断标淮与治疗方式，完整讲了一遍。
「所以我认为这个病患，目前应该接受次全胃切除手术，并加上肿瘤附近的淋巴腺清除，以降低复发机率，最后再以病理报告的期数，决定是否进行手术后的辅助性化学治疗。」由于考题正是自己拿手的项目，他很有自信地回答著，主管边听边点头，似乎相当满意。
「好好向人家学学，不但刀开得好，书也读得仔细。」主管夸奖之馀，也向手术室内其他住院医师介绍他：「这位医师今年底将要加入本院外科团队，希望你们能够多跟他学习。」
「去换手术服吧！我们一边开一边聊。」主管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令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我们未来的主治医师，今天向你们示范标淮的胃癌切除手术，让你们知道大型医学中心训练的水淮。」主管看看他，又看看在场其他住院医师。一时间，手术室裡每一隻眼睛都盯著他看。
「收到你的履历表之后，我就联繫过你们主任，他对你的能力相当肯定。连在本院进行医疗工作的报备公文也签好了，所以你就放心开，我相信这台刀对你来说一点困难也没有！」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主管继续笑笑地说：「而且要晋升外院训练的住院医师，你的技术总要让我们的住院医师服气才行。」
这时候他才知道求职市场的残酷，自己的能力不是用过往学经历就能表现，而必须在实战上让人秤斤论两地斟酌。
今天科内的手术台数相当多，到了下午两点出现人力吃紧的问题。手术室问我是否还有多馀人力能够调度，我想起早上请假的同事，这时候应该已经回来上班了。 手术室护理师依照我的指示打给他，但电话那头接起的却是女声：「他现在正在手术中，不方便接电话。」
「手术？不可能！我负责今天的人力调度，没有我的分配，他不可能在开刀！」当护理师向我回报同事目前状态，我立刻嗤之以鼻，觉得他一定是找藉口偷懒。
「不要骗人，今天全科的手术室都归我管，请问他在哪一间开刀？」接过电话我打算直接拆穿他。
「他目前不在贵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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